我要吃这么大一碗  

VZ|Roll with it(4)

好消息好消息,不仅没写完,而且还要烂尾=-=



*

从落地重庆后杨文昊没再吃过一口饭。

 

第一天他妈妈在他房门外温言软语劝了一小时;

第二天他妈把餐食放在房门口,敲了敲门喊他出来拿;

第三天他爸爸撬开了他房门的锁,大吵一架。屋里能摔能砸的扔了个遍,杨文昊小心挂在橱门里侧的书包被兜底摔在地上,掉在最外边儿的是那盘磁带。

 

 

磁带条从豁口甩出来一长节,纠缠在一起打结断口。

 

 

杨文昊蹲在地上抱着胃,疼得满身是汗。他面色白得像新纸,嘴唇发抖,眼神空空地停在那盘磁带上。

 

他就顿在那里,盯着磁带,像附着在带基上的磁粒还留着王子奇的温柔气息,一遍遍问他“还疼吗?我去给你买药。”像是只这么看着总能好受一些。

 

 

房里严严实实拉着窗帘,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场抗争中熬过了几个昼夜,到处都是暗的,灰蒙蒙的。

 

 

杨文昊坐起来,开始几近偏执地修复断裂的磁条。他手心沁着冷汗,捏磁条打滑,就一遍遍用力擦干手再去碰,谨慎到虔诚。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条窄窄的黑色带子,用透明胶把裂口粘上,拉平整了,再轻又缓地卷回去。

 

塞进随身听里插上耳机,按下播放键的手指都在抖。带子头上是他们几个胡乱录的,有林梦打小军鼓的声音,黄景行solo了两小节。杨文昊闭上眼,在全然的黑暗里捕捉到一点回忆里的微光,骗自己还身处在那个闷热的排练房。

 

 

王子奇的声音在嘈乱的嬉笑中冲脱出来。他轻轻咳两声,故作出十足的正式:“Hello?Hello!这里是10percent为您演唱!”接着又是林梦的笑声,一阵打闹,乐器乒乓响。王子奇再次贴着杨文昊的耳膜出声“Track1 Track1哈!歌名,The Soul。”

 

 

前奏响起,杨文昊在心里打着拍子,后一个小节主唱的声音就该进了。

 

 

但他没听到。

 

 

耳机里空有高分贝的卡带噪音,刺得他耳朵疼。

 

他烂熟于心的那个声音,每时每刻都充斥在他身边的,凭空蒸发了。

 

他看着磁带卷着跑,一直卷到了头都只是断断续续的杂音。

 

 

杨文昊十五岁的梦里没有过“再也听不到王子奇唱The Soul”这个场景,他对未来的千百种畅想里也不存在这样的走向。这个陡然横生的既定现实一下将他打回成一个小小的男孩儿,小小的,稚气的,蜷在一块凝固的黑暗里,无所适从,无能为力。

 

 

他轻手轻脚把放在门外的饭菜拖进房间,坐在地板上一口一口地吃。米饭又冷又硬,吃得胃里像有火在烧。

 

这一次的疼和从前犯病时没多大两样,不比之生猛多少,难受的不过是只能自己熬了。

 

 

 

*

 

两千零三年的时候杨文昊有了自己的第一支手机。他着急火燎开机,给原来宿舍的总机拨了过去。

阿姨远远地喊505的来接电话,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接过话筒,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两口,喂了一句。

 

 

是一个年轻的,鲜活的,男孩儿的声音。

 

 

杨文昊赶紧按了挂断。

他是真忘了毕业礼在三个月前就结了,却是装作以为自己那瞬间能听见故人的声音。而假想只持续了三秒就被揭穿,他握着一支可以联络到全国各地的工具,但电波传不到未知的目的地。

 

 

 

杨文昊在那年考取了音乐学院,按照父母所说的“正正经经”一路往前走,后又出国留了学,在校就开始接项目做电影配乐。

 

 

临毕业时被大项目绊住,便没着急回国,一直在外发展,倒真也“正正经经”做出成绩了。做到行业顶端,不少名导都来邀他,项目排的一年到头都没得歇停。某天夜里被助手发现晕在工作室,送去医院才知道是胃出血。

 

家里人到底心疼,紧催慢赶把人哄回国。

 

 

杨文昊再一次落地重庆,已经是2018年夏了。

 

六月底的重庆已经热得像火炉,杨文昊穿着长袖长裤,戴着口罩球帽,面色苍白,无甚表情。小助手跟在身后一边憷一边疑,不知道自家老板时隔多年重归故土竟没一点喜悦。

 

 

杨文昊自己也说不清楚。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国了,这十多年过去,该有的不该有的肖想都已经积压成灰。那年只在匆忙离别之际留了一句“等我”,哪里敢奢望王子奇真的在等他。

最好是别在等了,杨文昊舍不得。

 

结果千里迢迢跨海越洋地回来了,记忆浪涌海啸将他扑了个踉跄,那点苟活着的小心思便在故国的温室里重新破土而出。

 

 

 

文娱圈的消息传得飞快,杨文昊前脚下的飞机后脚工作邀约就一个接一个打进来。助理小跑两步跟上来,低着头划手机“X导这个活挺好啊,事儿少钱多。就是说要捧男一,想请您给写首主题曲他唱……”

 

杨文昊眉头都没皱一下“推了。”

 

 

小助理哦一声,自觉地慢下步子落在他身后。自家老板业务强的没话讲,就是有规矩,不填词,也不允许别人填词,更不许有人唱他写的曲儿。

 

为此手里流掉不知道多少大单子,小助理算算就扼腕心痛。

 

当然自家老板也不缺钱,搞文娱创作的,不过是君心向明月,明月照沟渠,情怀两字罢了。只是到现在,都还没人捏到杨文昊的情怀,是寄在何处了。

 

 

 

*

杨文昊托词养病修身推了所有邀约,回家匆匆和父母见面吃了饭,隔天就飞去了北京。

 

满北京城的空气里都仿佛飘着“近乡情怯”四个大字。他驱车回了学校,学生们放假回家了,宿舍打扫地干干净净。杨文昊踱步进去,小小十几平的房间里充斥着他的整个中学时代,记忆碎片串联起来在他眼前跑马而过。

 

他走进阳台,矮墙也没漆过,印满了灰黑的污点。他蹲下来辨认自己划过的痕迹,在那一团密集的烟灰烫痕边发现一张小小的简笔画。

 

画上有一颗张牙舞爪的圆球,抱着吉他发着光,大概是颗星星。依偎在它旁边的是颗细致地画了行星环的小行星,表情却是张瘪嘴的哭脸。

 

 

杨文昊抬手摸着那颗小行星,轻轻拂过它落泪的眼睛,眼前浮出一堵高墙。墙的左边是坐在重庆黑夜里十五岁的杨文昊,而右边是蹲在北京冷风里十五岁的王子奇。这一道墙,却是千山万海,十八年光景,移不了也填不平。

 


2018-10-03 评论-12 热度-44 vz昊奇昊奇cp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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